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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来源：能源日参）

丁怡婷

《人民日报》（2025年12月03日 第 18 版）

　　建设能源强国，是统筹国内和国际、发展和安全，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现实所需。这是一项系统工程，仍需坚持先立后破、稳中求进

仔细查阅“十五五”规划建议，共提出16个“强国”建设目标。其中，“能源强国”首次出现在规划建议里，有何深意？

　　建设能源强国，是统筹国内和国际、发展和安全，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现实所需。

　　向外看，当前全球能源供需格局深度调整，地缘政治、气候变化与能源转型叠加影响，能源问题成为各国国家安全的优先领域。

　　向内看，“十五五”时期，我国能源消费仍将持续刚性增长，预计每年将新增用电量约6000亿千瓦时，压力较大。作为拥有14亿多人口的大国，我们不能延续过去发达国家高耗能高排放的老路，必须转到绿色低碳的发展轨道上。

　　因此，建设能源强国，就是要构建强大的能源产业链供应链及创新体系，坚持风光水核等多能并举，持续提高新能源供给比重，推进化石能源安全可靠有序替代，推动能源生产消费模式变革。只有将能源等基础性的东西抓实抓好，提升自主发展能力，在国际竞争中赢得新优势的底气才能更足。

　　建设能源强国，我们已具备诸多有利条件。“十四五”时期，我国世界能源生产第一大国地位稳固，能源自给率保持在80%以上。随着化石能源消费依次达峰，油气对外依存度将逐步下降至合理水平。我国还建成了全球最大最完整的新能源产业链，为全球提供80%以上的光伏组件和70%的风电装备；多项能源技术和装备全球领先，在百万千瓦级水电、先进核电、重型燃气轮机、智能电网等领域取得了新突破。

　　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，我国的经济发展和民生改善任务还十分繁重，能源发展还面临不少硬性约束。“十五五”时期，建设能源强国是一项系统工程，仍需坚持先立后破、稳中求进，统筹处理好一些关系。

　　能源安全和转型的关系。绿色转型不可能一蹴而就，必须立足国情、稳中求进，在传统能源“有序退”的基础上，推动新能源先立、早立、快立，实现安全可靠替代。

　　能源开发和节能的关系。建设能源强国，要抓供给侧，推动绿色能源开发；但也不能忽视需求侧，推动节能提效，倡导绿色低碳生产生活方式。以设备节能为例，我国通过实施大规模设备更新行动，2024年重点领域设备更新超过2000万台（套），形成节能量约2500万吨标准煤，从源头减少碳排放。

　　政府和市场的关系。深入推进能源竞争性环节市场化改革，不断完善能源价格机制，激发内生动力和创新活力。

　　“十五五”时期，我国清洁低碳安全高效的新型能源体系将加快建设，更多“风吹”“日晒”“水流”转化为发展绿能，更多化石能源清洁高效利用，助力能源饭碗端稳端牢。

、以上来源于人民日报

建设能源强国，既立足国内能源发展实际破解转型难题，又着眼全球发展格局塑造核心竞争力，是支撑现代化强国建设、夯实国家安全基础的重要举措。2021年底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，要深入推动能源革命，加快建设能源强国。2025年10月28日，《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五个五年规划的建议》正式公布。《建议》明确提出，着力构建新型电力系统，建设能源强国。　面向“十五五”，能源强国建设正当其时。能源评论邀请多位业界学界专家，探讨建设能源强国的战略意义、现实基础，以及面临的挑战与如何形成合力等话题。

访谈嘉宾

金　涌　中国工程院院士、清华大学化工系教授

张中祥　天津大学马寅初经济学院创院院长

杨　雷　北京大学能源研究院副院长

刘　强　中国社科院数量经济与技术经济研究所研究员

赵　刚　全球创新中心总干事

朱克力　国研新经济研究院创始院长、湾区低空经济研究院院长

许　涛　中国电气装备许继电气总经理

曹志刚　金风科技副董事长兼总裁

丛　威　中国海油集团能源经济研究院研究员

筑牢基石，抢占先机

    《能源评论》：“十五五”时期是我国迈向新征程的关键五年，在这样的历史交汇点，中央明确提出“建设能源强国”。您认为体现了怎样的底线思维和战略考量？

金涌：目前我国处在能源转型期，未来将成为世界上最大的以可再生能源电力为主的社会。化石能源要逐步转为产业原料。以石油为例，可以将其制成塑料、橡胶、纤维等材料，而非作为燃料燃烧，这需要在保护环境的同时，重新规划化石能源的使用方向。

　　建设能源强国、实现能源转型需要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的支撑。没有高性能材料的突破，高端制造就是空中楼阁；没有循环经济的支撑，没有碳中和的推进，经济社会发展就难以为继。这是生态文明建设的必然逻辑。

赵刚：可以从四个方面来理解。

　　第一，这是应对复杂外部环境、保障国家生存与安全的根本路径。当前我们面临风高浪急甚至惊涛骇浪的外部环境，国际不确定性显著增强。将能源的饭碗牢牢端在自己手里，确保关键技术和能源来源的自主可控，这是维护国家独立自主的生存底线。

　　第二，这是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、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内在要求。中国式现代化必须是高质量发展。能源产业本身产业链长、关联度高、带动性强，它的发展能有力牵引经济增长。发展能源产业，就是夯实实体经济，为制造强国、交通强国等目标提供核心支撑。

　　第三，这是抢占新一轮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制高点的战略抉择。我们必须掌握能源领域的关键核心技术。在这一轮变革中，人工智能、生命科学和能源是公认将产生重大突破的领域。国际上正在积极布局下一代能源，如核聚变等，我们必须抢占先机。

　　第四，这是实现绿色转型、履行大国责任的时代担当。作为负责任的大国，我们一方面要履行国际承诺，在国际经济转型中发挥示范作用；另一方面，国内经济转型也要求我们必须大力发展清洁能源，逐步替代化石能源，并推动化石能源的清洁化、低碳化利用。

      张中祥：能源强国至少要包含两个核心内容。

　　第一，能源安全是根本基础，但能源安全不等于单纯追求高自给率。观察全球主要经济体，美国也是在页岩气革命后才实现自给的。历史经验告诉我们，即使本国资源丰富，如果政策不当，同样会引发供应短缺和安全事故。因此，关键是要建立一套稳健可靠的供应保障体系，而不仅仅是资源自给这一个指标。第二，必须建成清洁、低碳、安全、高效的新型能源体系。要实现这一目标，需要从供应端、系统建设、消费端和制度政策四个层面协同发力。

      刘强：当前世界经济已进入新的竞争阶段，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：

　　第一是技术竞争。建设能源强国可以为我国在尖端科技领域的竞争力提供保障。如今各种尖端科技，特别是以人工智能、空间技术为代表的技术进步迅猛。人工智能表面看似热闹，但其根基在于算力支撑，最终体现为对电力需求的急剧增长。目前全球算力格局中，美国位居第一，中国紧随其后。中国要快速发展算力，必须依托大规模的电力保障和整个能源体系的升级。

　　第二是供应链竞争。现代竞争最终追求的是共赢局面，而非零和博弈。在能源领域，供应链竞争同样关键，涉及对关键金属、稀土、永磁材料等战略资源的布局。因此，能源强国建设还必须包含对可再生能源供应链的统筹考量，特别是关键矿产资源的保障问题。

丛威：可以从两个维度来理解。

　　第一个维度，是“十五五”时期本身的特殊重要性。在2030年实现碳达峰的目标驱动下，“十五五”必将成为新能源在规模和质量上全面超越化石能源的五年窗口期。

　　第二个维度，是能源行业在新时代的定位。能源具有基础性和平台性的双重属性，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领域。从当前的发展态势来看，能源行业也是最接近占据“C位”的一个领域。

       许涛：能源强国建设是新型能源体系发展的战略引领，其核心在于“以非化石能源为供应主体、化石能源为兜底保障、新型电力系统为关键支撑、绿色智慧节约为用能导向”，在迈向“十五五”的关键历史节点，提出能源强国战略目标，主要有三个方面的战略考量：一是全面贯彻“四个革命、一个合作”能源安全新战略；二是加快推动能源体系向清洁低碳、安全高效转型；三是加快构建源网荷储协同互动的新型电力系统。

夯实基础，补强短板

　《能源评论》：“十四五”期间，我国在新能源装机、特高压输电等方面取得了世界瞩目的成就。如果将这些成就视为建设能源强国的基石，您认为其中最坚实的几块是什么？

      赵刚：我们最坚实的几块基石在于：第一，举国体制的统筹优势。第二，新能源产业的快速崛起与弯道超车。第三，结构合理、主力突出的能源体系架构。第四，全国一盘棋的协同研发与创新体系。

      许涛：可以称为建设能源强国“基石”的主要有三方面：

       一是能源供给韧性强、能源体系转型快。“十四五”期间，我国构建起了全球最大、发展最快的可再生能源体系，可再生能源发电装机占比由40%提升至60%左右，全社会用电量中每3度电就有1度绿电。

       二是电网通道坚强可靠、电网安全全球领先。全国“西电东送”输电能力由2.7亿千瓦提升至约3.4亿千瓦，以特高压电网为主网架、区域间交直流混联的“西电东送”电网已然成形，电能资源大范围优化配置能力显著增强，电力系统长期保持安全稳定运行。

      三是能源电力装备有力支撑电网建设。世界首个1000千伏特高压交流试验示范工程（晋东南—南阳—荆门）已累计安全运行超16年。我国首个±500千伏超高压直流输电工程（葛洲坝—南桥）已累计运行超30年，并在“十四五”期间，示范性完成换流阀及阀控设备改造工程。亚洲首个柔直送出海上风电项目（江苏如东800兆瓦海上风电项目），在“十四五”期间实现全容量并网投运，已累计发出清洁电能突破80亿千瓦时。

      丛威：“大国重器”必须是在国际上处于第一梯队，甚至是在顶尖位置的技术或装备。

　　首先，特高压毫无疑问是其中之一。但它不仅仅是特高压本身，其背后更代表着智能电网、数字化调度等一整套先进体系。它的核心价值在于，作为一个“巨无霸”的基础网络，具备了前所未有的灵活反应能力，能够适应并支撑新型能源体系和新型电力系统的建设。

　　其次，顶尖的装备还包括深海深水技术。“深海一号”等项目标志着在超过1500米的深水领域，我们的装备和技术能力已处于世界领先地位。

　　再次，我们在第四代核电技术这一前沿领域也走在了全球前列。

      刘强：特高压输电技术是中国的一大优势，它主要解决了我国能源资源与负荷中心在空间上错配的问题。无论是特高压电网的建设，还是能源供应链的竞争，其根本支撑都是强大的制造业能力。我们要实现突破，主阵地就在制造业。而突破的关键，在于掌握各种核心技术，尤其是能够实现大规模、低成本产业化的核心技术。这不是单点技术的突破，而是需要构建一个完整的、有竞争力的产业生态，实现全方位的进步。

      曹志刚：基石的夯实主要体现于以下几个方面：

　　一是规模优势夯实发展底座，让我国有足够的能力与经验建设新型电力系统，推动能源转型，向可持续未来进发。

      二是建成了全球最完整、最具韧性的新能源产业链与供应链，不仅是我国能源安全的“压舱石”，更以中国创新、中国制造大幅降低了全球可再生能源的部署成本，为全球应对气候变化作出关键贡献。

      三是在特高压输电领域实现了全方位的“中国引领”，有效解决了资源禀赋与负荷中心逆向分布的矛盾，为西部北部大型清洁能源基地的电力外送提供了关键保障，是能源供给革命的核心支撑。四是技术创新从“跟跑”到“并跑”再迈入“领跑”阶段，标志着我们已实现从技术应用者向技术策源地的转变。

      《能源评论》：站在“十五五”的起点，我们是否还存在短板和堵点？有哪些破局之道？

      金涌：我国水、光、风、核电技术先进、经济可行，关键是储能不足，需加大投资力度，更要重视技术创新。破局可从三个维度发力：第一，调整能源结构，打造零碳排放的电力供应系统。第二，实施工业流程低碳化，加快发展绿色低碳制造，推动石化化工与新能源等行业实现耦合发展。第三，储能技术高效协同，保障能源系统供应稳定。

       赵刚：我们必须正视存在的短板与堵点：

　　第一，部分关键核心技术仍受制于人。尤其是在能源领域的专用软件、芯片、高端设备和精密测量仪器等方面，对外依存度依然较高。

　　第二，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仍面临壁垒。地方保护主义和行业壁垒依然存在，例如在新能源汽车、风电、光伏等项目落地时，一些地方附加的产业配套或资金要求，虽然有助于当地发展，但在一定程度上也分割了市场，影响了全国范围内资源的优化配置和产业的健康发展。

　　第三，电力市场机制仍需深化完善。在绿电直连等市场化交易方面，需要持续推动配电环节新模式新业态发展，激活配电侧活力，提高系统灵活调节能力，提升新能源就近就地消纳利用水平。

　　第四，储能技术与发展规模仍是明显短板。亟需在电网侧和用户侧同时加大储能设施的建设力度，扩大规模。同时，必须在储能技术路线上实现突破，不能仅依赖锂电池，还要积极探索钠离子电池等多种技术路径，找到最优解决方案。

      杨雷：我们的基础设施、体制机制一百多年来都是围绕化石能源构建的，未来面临的将是系统性的改变，需要以能源革命的魄力，继续深化改革，实现经济社会的全面绿色转型。这不仅是应对气候变化的需要，更是我们实现伟大复兴的必由之路。

      朱克力：站在“十五五”起点，短板和堵点明显。储能技术发展滞后，影响新能源的大规模应用。能源市场机制不健全，电价形成机制、电力交易规则等有待完善，制约了能源资源的优化配置。这些短板、堵点将影响绿色转型方向。储能不足是影响新能源消纳的因素之一，将降低绿色能源的利用效率。市场机制不完善会使企业投资新能源的积极性受挫，阻碍绿色产业的发展。因此，需加快储能技术研发和市场机制改革，为绿色转型扫除障碍。

      丛威：真正的难点在于市场化的方式、速度与路径选择。当前，市场化的顶层架构已基本搭建完成，痛点在于，如何让其真正按照市场化的逻辑顺畅运行？其中，价格机制不畅是一个重要堵点。目前包括天然气在内的许多能源价格尚未完全理顺，无法真实反映供需关系和资源稀缺性。

      许涛：短板主要体现在两方面：一是仍有关键“卡脖子”技术需要突破，许多“卡脖子”技术涉及多学科交叉和复杂的系统工程，机理研究需要长期积累和跨领域合作。二是技术投入与收益匹配仍需协调，如储能安全和能量密度矛盾，制氢效率提升与传输通道建设等。

　　建议重点围绕以下三个方面发力突破：

      一是持续优化电力市场化机制。进一步完善现货市场建设，深化中长期市场与现货市场衔接，推进辅助服务和容量市场建设，支持新型主体参与市场，推动电力市场与碳市场协同。

      二是加快推进新型电力系统建设。进一步发挥大电网资源配置和调节作用，强化省间电力互济和支撑性调节，推动终端用能绿电比例提升。

      三是持续提升能源装备产业链韧性。夯实能源关键装备产业链供应链完全自主可控，持续推动装备高端化、智能化、绿色化发展。

      曹志刚：一是电力系统灵活性调节资源仍有短板，与高比例新能源接入的需求不匹配。当务之急是大幅提升系统灵活调节能力，这需要构网型技术、储能、功率预测、智能化控制等技术突破和市场化机制创新。

　　二是中国新能源产业规模虽已“成人”，其产业发展思维却未达到相匹配的高度。

　　三是产业链部分环节的脆弱性与国际竞争压力并存。在人工智能、新材料等前沿创新领域，我们仍需持续攻关。另外，当今中国新能源出海势头正劲，我们要深入理解各国市场环境差异，积极通过国际合作共同应对风险，通过本地化经营实现全球共赢。

先立后破，重在协同

     《能源评论》：在传统化石能源领域，我们仍然存在短板和不足，您认为，未来应如何坚持“先立后破”，平衡二者关系，合力推动能源强国建设？

      张中祥：能源基础设施一旦建成，使用寿命很长，如果新建的系统或技术路线不合适，就会形成大量的搁置资产，将是巨大浪费。

　　个人认为，在能源转型这个复杂的系统工程上，更客观、更科学的策略应该是“立新”与“破旧”同步、协调推进。这样才能在确保能源安全的前提下，既高效地建成低碳能源体系，又能最大限度地避免因时机把握不当而造成的各种浪费，确保转型过程平稳、经济且高效。

      杨雷：新能源不仅将成为我们未来能源供应的主体，而且将成为经济发展的新动力。化石能源从基础能源向兜底保障、调峰支撑作用的转换将是一个长期过程，不能出现大的问题。毕竟现在化石能源还是我们转型的现实和基础，大量的现有基础设施如何优化使用将来也是重要命题，比如输氢管道与天然气基础设施的兼容性问题。

      丛威：关于“先立后破”，我个人不太赞成用平衡这个词来探讨。因为平衡背后的逻辑像是一个跷跷板，意味着非此即彼、此消彼长。未来的能源生态更像是一个综合的产业生态，其本质特征是你中有我，我中有你。未来的新型能源体系，业态边界将日益模糊，不再是煤电油气泾渭分明。

　　基于这种跨界融合的趋势，从单打独斗走向联合出海将是必然模式。然而，我们当前的企业机制和敏捷性，还不太适应这种深度联合，这可能是“十五五”需要破解的难题。

      许涛：关于平衡“先立后破”的关系、合力推动能源强国建设，应从如下三个方面努力：

　　一是加快推动清洁能源的规模化建设。最近公布的中国国家自主贡献新目标，为清洁能源未来十年的高质量发展提供了“源头”动力和“终端”支撑。

      二是现阶段重点发挥传统火电的电网支撑作用。现阶段重点转向以火储联合调频为代表的电网灵活调节，在此基础上以“存量要稳住、增量要严控”有序退出，这是实现“后破”的坚实基础。

      三是充分发挥储能在新型电力系统中的关键作用。多元化发展储能技术路径，重点开展抽水蓄能、新型储能建设，拓展独立储能、共享储能新业态，充分化解新能源消纳与系统稳定之间的矛盾，解决新能源间歇性、波动性特性问题，实现削峰填谷，提升电力系统的调节能力和运行效率。

      曹志刚：构建新型电力系统不能局限于新能源的规模扩张，而是要实现各类能源资源的合理配置与高效利用。要客观认识在当前条件下，化石能源仍是支撑电网调节的基础，可有力减轻新能源高比例接入给电网造成的灵活性压力，化石能源不是新能源的“对手”。只有共同探索创新，才能实现电力系统“安全、经济、低碳”三重目标的平衡。

　　建设能源强国的远大目标，要求能源产业上下游的所有建设者，必须基于新的发展共识，构建一个价值共生、风险共担的战略联盟。

    《能源评论》：请结合您所在的行业，谈谈不同体制和条线的企业如何为建设能源强国提供支撑？激发全产业链的“合唱”还需要哪些助力？

      金涌：我近年来致力于科普工作。能源转型和科技创新都需要科普作为支撑。公民的科学素养是绿色转型的“软实力”，科普的意义在于搭建“认知—认同—参与”的桥梁。科普的意义不是要让所有人成为专家，而是让人们明白：绿色转型与每个人的生活息息相关。当公民从“旁观者”变为“参与者”，绿色转型就有了最深厚的群众基础。

　　针对不同群体的科普需要“精准滴灌”：对少年儿童，通过“电池小车跑起来”等实验种下好奇的种子；对初高学生，组织参观化工园区，直观感受“废料变材料”的神奇；对企业负责人，可以举办技术对接会；对干部群体，要提供决策参考，助力科学决策。

      朱克力：国有企业具有资金、技术和资源优势，在大型能源项目建设和关键技术研发上可发挥引领作用。民营企业机制灵活、创新能力强，在新能源细分领域如分布式光伏、储能系统等发展迅速。外资企业则能带来国外的技术和管理经验，促进国内能源企业的国际化发展。

　　激发全产业链的“大合唱”，需要政策助力。政府应出台鼓励创新的政策，支持企业开展技术研发和产业升级。完善市场机制，打破行业壁垒，促进不同企业之间的合作与竞争。加强基础设施建设，为能源产业的发展提供良好的硬件环境。

　　同时，培养专业人才也是关键。通过高校和职业培训机构，培养适应能源强国建设需求的复合型人才。建立产业联盟和创新平台，促进企业之间的信息共享和技术交流，形成全产业链协同发展的良好局面，共同推动能源强国建设。

      刘强：从国家整体能源战略的层面看，当前的研究更需要的是跨行业的融合。我们不能局限于各自的领域，必须加强相互之间的借鉴、了解与协同。只有这样，才能汇聚各方智慧，为国家作出最科学、最系统的战略决策提供坚实支撑。

      许涛：面对“十五五”高质量发展这一核心主题，许继电气以“四重境界”坚决履行国资央企职责使命。一是筑牢第一道防线的托底作用。依托产业链由始至终、技术链顶天立地、产品链软硬融合的产业优势，坚守电力装备主责主业。二是突破“卡脖子”、挺直“腰杆子”。以核心技术自主可控、核心部件自产自制，实现核心供应链配套安全有韧性。三是依托国重项目挺进行业“无人区”。在国家重大项目建设上，强化技术攻关、解决行业难题，向更高电压、更大功率、更高精度突破。四是以高质量国际化支撑技术标准“走出去”。基于冠军产品承接“一带一路”重大工程，强化在特高压等高端行业领域的话语权。

      曹志刚：新能源行业“十五五”时期应该转变思维，从“规模驱动”转向“价值驱动”。

　　一是打造“为市场而生”的产品，年初发布的《关于加强新能源电力系统灵活调节能力的指导意见》，从技术、市场、产业协同维度明确了新能源的发展路径。

      二是着重提升新能源的电网支撑能力和满足调度需求能力。

      三是在商业模式方面，“十五五”期间，“绿电+氢氨醇”“零碳园区”“绿电直连”等热门概念有望进入实质性发展阶段。四是在新能源出海方面，我们既要带着有价值的产品和解决方案“走出去”，也要把海外有价值的理念、方法“引进来”。对全球产业链的理解也需要转变思维。在制造业的基础上，要将全球物流、项目工程、金融服务等作为整个产业链的关键组成部分，借助并放大本土合作伙伴的能力，形成全球服务的价值共同体。

原标题：建设能源强国：乘势而进，战略深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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